
生死问题,古今皆然,但是「临终关怀」何以直到今天才成为当代的社会问题?到底「临终关怀」的意义是什么?
「临终关怀」,这是一门新时代的新兴学科,是结合医学、宗教、法律、伦理、哲学、道德等各领域的现代生死学。其主要目的在使临终者面对人生最后阶段时,藉由良好的医疗照顾及宗教信仰的力量引导,能认识死亡并接受死亡,心中不生忧怖苦恼,进而安然面对死亡;同时也给予家属精神上的支持与鼓励,协助度过此一生离死别的时刻。
「临终关怀」一般又称「安宁疗护」、「安宁照顾」、「缓和医疗」等,所照顾的对象以罹患癌症等重病,经医师诊断确定无法治愈而濒临死亡的临终患者为主。病患可以住进医院的「安宁病房」,也可以在家中由医护人员「居家照护」;不管是居家照护或住进「安宁病房」,并不意味着等死,一样能受到完整的医疗服务,只是所做的医疗并不一定以延长寿命或苟延残喘为目标。「临终关怀」所强调的是「四全照顾」,也就是:
第一、全人的照顾:全面照顾到病人的身心状况,而非只针对他的病况或某一器官来医疗。
第二、全家的照顾:帮助家人及亲友学习照顾技巧,并协助家人一起面对亲属即将离去的悲伤。甚至病人往生后,家属的心灵辅导,也是安宁疗护的工作范围。
第三、全程的照顾:除了陪伴病人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乃至病人往生后,辅导家属度过低潮期也是临终关怀的范围。
第四、全队的照顾:结合医师、护理师、药师、营养师、物理治疗师、心理师、法师、牧师、神父、修女、义工等成员,提供最完整的身心疗护。
值得一提的是,人在临终时,特别关心死后的去处,因此佛教的净土思想、三世轮回、生命不死、因果业报等道理,此时都成为病人与家属最佳的心灵救护。
尤其在过去一般人的观念里,总认为「尽量延长患者的生命」,这是医生唯一的使命;其实死亡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不管医学再怎么发达,人终究还是免不了一死。所以面对罹患重症、濒临死亡的病人,如何透过医疗和信仰,帮助病患解除身心的病痛,在人生最后的阶段能够活出「有品质的生命」,这才是临终关怀的最大目标。
「临终关怀」起源于英国的西西里‧桑德斯女士(DameCicelySaunders),她在一九六七年于伦敦创办了全世界第一家对癌症末期病人有特殊服务方案的圣克里斯多福安宁医院(St.Christopher'sHospice),之后得到英国女王的大力资助,成为教育示范中心,接着分布到全英国。八年以后,圣克里斯多福安宁医院的一组人员到美国,帮助美国建立了第一个有安宁疗护的医疗机构。一九九○年二月,台北马偕医院淡水分院成立了全台湾第一家「安宁病房」;同年十二月成立「安宁照顾基金会」,成为全世界第十八个有安宁照顾组织的国家。
目前在国外,由于人口老龄化、人们对有尊严的死亡之关注,以及各种机构在临终方面费用的增加,使得临终关怀的发展极为迅速。反观在台湾,一直到近年来由于现代人罹患癌症的人数愈来愈多,而多数癌症患者到了后期都会出现剧烈的疼痛,所以需要住进安宁病房接受缓和疗护,这时「临终关怀」才普遍受到大众的重视。
根据台北马偕医院安宁缓和医疗教育示范中心主任赖允亮引述一项统计说:「台湾地区癌病死亡之人数自民国七十一年起即占死亡人口第一位,尔后癌病死亡人数节节上升,例如一九八六年一万六千五百五十八人,一九九一年一万九千六百二十八人,一九九三年二万二千三百二十三人,一九九四年二万三千二百四十人至一九九五年二万五千八百四十一人,一九九六年二万七千九百六十一人至一九九七年二万九千零一十一人,其中大多数的人皆应接受安宁疗护。」
根据赖主任的估计,若以每十万人就有一百至一百八十人罹患癌症来看,每年至少有一万零五百至一万八千九百人需接受临终关怀的安宁疗护。而台北荣总呼吸治疗科主治医师郭正典则认为,台湾每年有十一万病人需要临终照顾。
其次,国内对临终关怀意识兴起的另一个原因是,随着社会结构变迁,现代家庭已由过去三代同堂、五代共住的大家庭,转型为人口简单的小家庭;居家环境也由宽敞的三合院、四合院,转为坪数不大的公寓大楼。所以现代人生时固然「居不易」,死了停灵也是一大问题;甚至不仅在大楼的住家不好死,留在医院也不能安心,因为医院的病房费用昂贵。即使有钱人住得起医院,多数人也不欢喜孤零零地死在机器与管线围绕的加护病房中,因此「安宁病房」便随着时代的需求应运而生了。
再者,现代人由于从大家族转型为小家庭,大家平日分居各处,亲情愈来愈淡泊,所以当一个人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应该鼓励子女对至亲家人给予一些临终的关怀与照顾,如过去的病榻守夜、侍奉汤药,以恪尽人子之道,这是值得提倡的好事。
总之一句,临终关怀是对生命的尊重,是对旧情的怀念,是对恩义的回报。现代医学发达,虽然有助于延长人类的寿命,但是老人问题、社会老化等现象,都让举世倍感压力,所以对于临终关怀的办法纷纷出炉。例如,预约净土、生前契约、储蓄养老、预立遗嘱等,使得社会一下子延伸出许多新兴行业来,安宁照顾也是其中之一。
其实,生命不是临终的时候才需要关怀,生的时候就要给予照顾;甚至临终关怀也不是只对临命终病人所做的医疗照护,而是对广大社会大众施以一种广义的死亡教育,让人正视生死问题,而不是一味地逃避不谈。因为有生必然有死,死前的临终一刻是每一个人必然要面临的;既然人人都或早或迟要步入不同性质的临终期,就应该早做准备,尤其是精神与生理上的准备。
即使说「临终关怀」是针对即将死亡的病人所做的关怀,也不应该只是在安葬遗体、处理完后就算结束,而应该对其精神事业,及其后代子孙继续给予应有的帮助,让其「死得安心」、「死得瞑目」。所以「临终关怀」不在于关怀生命活得多长,也不只是关怀死时的情况或死后的安葬问题,应该关心的是死后的去处,死后的安心,这才是临终关怀的真正意义所在。